這是中世紀的種族滅絕,除了恐怖還是恐怖。最困難的是在圣戰(zhàn)者襲擊難民營后收治受傷的孩子又不能將他們全部帶走。這是一種殘酷的無奈。我很想把他們全部救起來,把他們帶去西班牙,遠離恐怖,但是我不能。受傷的孩子包括各個年齡段,最讓我心痛的是我不能將他們一一拯救。
圣戰(zhàn)分子距離我所在城市——伊拉克庫爾德自治區(qū)首府埃爾比勒還有50公里。我叫胡安·路易斯·奈伊·索托馬約爾,46歲,來自巴塞羅那。我是一名外科醫(yī)生,專業(yè)是戰(zhàn)傷外科治療,在法國和德國受過培訓,一直致力于國際合作,在利比里亞、馬里、巴勒斯坦、伊拉克、阿富汗、蘇丹等地參加過十多次人道主義行動。三個月前我受庫爾德自治政府雇用并與幾個非政府組織合作,來到埃爾比勒。最初我的任務是培訓當地外科醫(yī)生,后來戰(zhàn)事爆發(fā),現在我什么活都干。我們已經不堪重負:估計有50多萬人因為害怕圣戰(zhàn)分子而逃亡,而在埃爾比勒就有大約10萬難民,而且人數還在增加。
“電線桿上掛滿了人頭”
這一切都始于兩個月前,摩蘇爾落入“伊斯蘭國”圣戰(zhàn)分子手中。從此以后遍地都是恐怖,然后他們又占領了基爾庫克等其他重要城市,在所有城市中進行最恐怖的大屠殺:公開斬首、機槍掃射、釘死異教徒、活埋婦女和孩子,可怕殘忍程度超過任何人的想像。目擊者告訴我,摩蘇爾的電線桿上掛滿了人頭。
這些景象被上傳到網上進一步散布恐怖,讓人們陷入恐慌之中。于是大家開始逃命,先是基督徒,然后是土庫曼人,亞齊迪人,甚至那些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受到迫害的什葉派人和溫和遜尼派人也因為成為極端分子指明的屠殺目標而被迫逃命。
戰(zhàn)爭罪行導致人道主義災難。數十萬人沒有住處、飲用水,頂著55攝氏度的高溫赤腳走路。這樣死在荒漠中的人不計其數,他們都是老人、婦女、病人、孩子和餓肚子的人。很多難民遭受了“伊斯蘭國”的炮火襲擊,在這里我要公開譴責這種對伊拉克平民的種族滅絕行為。
對我來說,不存在工作時間表。我為城市里多家醫(yī)院提供服務,曾經好幾天24小時不間斷地照顧難民。最常見的是一天休息2小時、4小時或最多6小時,但是一次新的襲擊、新一批難民的到來就會讓我們被迫中斷休息。我和其他醫(yī)護人員住在一間租來的房子里,有一名司機可以帶我去城市里和周邊任何地方。
成千上萬的人尤其是婦女和孩子已經死掉,他們當中很多人不能被掩埋。境況最悲慘的或許是亞齊迪人,雖然關于他們的傳說很多,但是他們非常正常,和我們沒有種族差異。估計有5萬亞齊迪人在向東逃離過程中被圍困在辛賈爾山區(qū),美國已經通過飛機和直升機向他們送去人道援助,如果沒有國際干涉,他們肯定會被屠殺。
襲擊不分軍隊和平民
“伊斯蘭國”恐怖分子的襲擊對象不分軍隊和平民。這就是現實情況,沒有夸大夸張。雖然他們自稱為建立一個新哈里發(fā)政權而進行圣戰(zhàn),但實際上他們將宗教作為恐怖工具。這不是針對基督徒的戰(zhàn)爭,也不是什葉派和遜尼派之間的戰(zhàn)爭,這是針對所有人的國際恐怖主義戰(zhàn)爭,行為尤其殘酷,襲擊醫(yī)院,槍殺家庭所有成員,還錄下和傳播他們的滔天罪行,恐怖宣傳讓他們感覺自己更強大。
“伊斯蘭國”成員大多是雇傭兵,來自阿拉伯各國、澳大利亞、德國、英國等不同國家。最近我聽說兩名持西班牙護照的婦女在伊拉克與敘利亞邊境被捕。雖然這些人宣揚圣戰(zhàn),但實際上他們是為錢而來,為了在戰(zhàn)爭中撈一把。
“伊斯蘭國”控制了人口超過200萬的摩蘇爾。在這里他們獲取了巨額資金,用來購買戰(zhàn)爭物資和用品。令人費解的是他們是如何以及從哪里獲得這些支援的,雖然錢能買來一切,但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擁有軍事和后勤支持。“基地”組織是他們的源頭,但現在已經跟他們斷絕關系,“伊斯蘭國”恐怖分子現在看似自行其是,不聽命任何組織。
他們唯一的目的是制造恐怖,戰(zhàn)勝和消滅任何抵抗。到目前為止,他們成功了,如果國際軍事或者人道主義援助不能很快到達,他們會繼續(xù)前進,將沖突一直擴散到伊朗。這就是他們可怕的目的。屆時戰(zhàn)爭將覆蓋所有人,人道主義危機將達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戰(zhàn)地醫(yī)生講伊拉克見聞:活埋婦孺電線桿掛人頭